情懷與金錢并不矛盾 豆瓣是北京最大的城中村
2004 年年底，楊勃(阿北)坐在豆瓣胡同附近的一家星巴克寫代碼，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寫了幾個月，服務員都跟他混熟了。阿北只要一坐下，就會有人給他端來一杯中杯的熱拿鐵。他寫的第一行網(wǎng)站代碼是關于自助游的，后來被朋友批不靠譜，轉而寫了豆瓣的代碼。春節(jié)一過就拿到了聯(lián)創(chuàng)策源的 200 萬美元投資。
那家星巴克所在的豆瓣胡同社區(qū)剛剛落成不到兩年，它是 2001 年東四危改回遷后新建的居民小區(qū)。百度百科上說：豆瓣胡同社區(qū)居民 1891 戶，常住 1594 戶，總人口 4847 人，五好家庭 796 戶;育齡婦女 1200 人;外來人口 156 人;積極分子 53 人……
阿北的豆瓣也是一個社區(qū)，用他的話說，就是一個興趣社交的地方。米蘭·昆德拉是作家，卻成了豆瓣上的泡妞神器;克里斯托弗·諾蘭是導演，卻成了豆瓣上的裝逼利器?；谂d趣生成圈子，基于圈子繁殖興趣，從小眾不停走向小眾。一只高壓鍋都能迷倒眾生。
△豆瓣創(chuàng)始人楊勃(阿北)
很長一段時間內，豆瓣用戶都具有某種身份優(yōu)越感。當他們遇到一個經(jīng)常玩QQ空間的，就好像遇到了一個在北京站附近旅行社工作的老鄉(xiāng)。他們寧愿把自己當成在后海工作的廚子，盡管后海越來越像北京站旅行分社。用興趣建設自己的精神部落，然后鄙視外面的人。
單憑興趣兩個字，可能會成就一家上市公司。據(jù)阿北最新的內部郵件，豆瓣已經(jīng)在準備IPO了，目標是美國。到今年，豆瓣已經(jīng) 12 歲了。
2005 年豆瓣成立的時候，它的發(fā)小包括： 58 同城、360、YY、去哪兒、汽車之家、土豆，以及比它大一歲的搜狗。所有發(fā)小都上市了，搜狗即將上市。搜狗雖然年紀比豆瓣大、上市可能也不會比它太早，但搜狗早就給搜狐貢獻了半壁江山的美元利潤。胡同里的兄弟們都考上大學混社會去了，豆瓣還是那里的釘子戶。
發(fā)展慢，遲遲不盈利，是外界貼給豆瓣的主要標簽。網(wǎng)友問阿北：豆瓣的價值觀是什么?阿北說：用戶體驗和用戶價值至上。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政治正確，但很少有人能做到。阿北真的做到了。周鴻祎說「為人民服務」，其實是說「打倒一切反動派」，阿北說「為文青服務」，其實真的是在做青年旅館，精神層面的。
但是，從資本的角度，豆瓣真的小眾嗎?看看豆瓣做過的APP吧：豆瓣FM、豆瓣電影、豆瓣閱讀、豆瓣一刻、豆瓣東西……
在音頻領域，喜馬拉雅FM、蜻蜓FM、得到、分答，甚至是十點讀書先后出現(xiàn)，豆瓣FM比誰強?在電影領域，貓眼電影的交易能力足可以秒殺豆瓣電影，據(jù)說又要和微票合并，這是什么量級的估值?至于閱讀、一刻、東西等產品，也沒看出在垂直市場的行業(yè)地位有多大的統(tǒng)治力。
生于社交，最大的敗筆也是社交。豆瓣產品上最能體現(xiàn)社交特性的功能，是同城和小組。同城功能剛出來的時候，很多投資人看不懂，但當后面陌陌起來了、探探起來了，看得懂看不懂也就無所謂了。豆瓣小組同樣如此，現(xiàn)在微信群組的流量是不是要比微信朋友圈大?
同樣的問題也曾出現(xiàn)在另一個知名社區(qū)身上——天涯。起步早、人群精準，并且基于興趣再對人群進行細分，這是天涯與豆瓣的共性，盡管二者的調性很不一樣。天涯雜談、娛樂八卦、房產觀瀾、國際觀察、煮酒論史……
直到 2008 年，天涯還會誕生「艷照門」這樣的爆款，但很快，天涯雜談、天涯八卦的功能就被微博取而代之，而今天微信大號「咪蒙」「六神磊磊讀金庸」、「華爾街見聞」相對應哪些當年的天涯版塊，一目了然。
在PC互聯(lián)網(wǎng)早期，天涯、豆瓣都從小眾人群切入，但一到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，好消息是這個人群變成了大眾，壞消息是這個大眾人群正在被分眾化——某個版塊、某個功能，都可以單獨做成一家公司，甚至一個平臺。
早年阿北不愿意把豆瓣看成平臺，「為什么非要做成平臺?」這是他的口頭禪。他只想做好兩件事：人與有趣的事鏈接、人與有趣的人鏈接。但鏈接之后就完了。
還記得微博大V「留幾手」嗎?最早其實是豆瓣上一個段子手，公務員出身，閑的蛋疼搞了個小組，半死不活。后來轉移陣地到微博，一下子火了，最后干脆把這個號賣給營銷公司。豆瓣上著名的八組哇靠組咆哮組也基本是這個路徑。市值 200 億美金的微博養(yǎng)活了多少營銷公司、公關公司?這是平臺公司做的事，跟豆瓣無關。
2012 年，紅杉的周逵說到豆瓣：「為什么三年前做不出來的事情，現(xiàn)在難度更大的時候能做出來呢?」時機很重要。有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善于抓風口，幾乎每次風口都能上牌桌，盡管有時會掉下來，比如王興。但連續(xù)錯過風口，確實需要強大的淡定能力。
羅永浩說，我從來就不是為情懷創(chuàng)業(yè)，都是你們給我貼的標簽。老羅沒上當。阿北的情懷大嗎?聯(lián)創(chuàng)策源當年第一期基金，總計1. 2 億美金的盤子，其中三分之一投給了凡客，從A輪到E輪，輪輪跟進。陳年的情懷大還是阿北的情懷大?在馮波面前這都不叫情懷。投資人可以講情懷，創(chuàng)業(yè)者不可以。在這一點上，摯信資本的老大李曙君表示相當贊同。
華貿附近、通惠河畔，有一片為文藝創(chuàng)業(yè)者興建的園區(qū)，都是「小樓昨夜又春風」的西式建筑，早就給咖啡館、西餐廳留出了空間，想給人一種「通惠河左岸」的感覺。就這樣一個風景好、地理位置好、價格公道的地方，一直沒人氣?？⒐ず脦啄炅?，不僅沒有成為地標，連正常的運營都是問題。反倒是斜對面、北京東站門口的包子鋪生意很火。
豆瓣不缺人氣，只是之前不愿意搬遷。聽說豆瓣新的戰(zhàn)略方向中，包含了知識付費和短視頻，很俗但挺好。四合院住慣了，也要體驗體驗復式嘛。從來沒有拿過一分VC的錢，天天數(shù)錢數(shù)到手肘發(fā)炎，還做成了文青心目中的圣地，這是三里屯、工體酒吧老板們的能耐。情懷與金錢并不天生矛盾。
不是讓阿北開酒吧，只是想說，創(chuàng)業(yè)選址很重要，這個址是風水、是風口，講究陰陽和諧。如果一個社區(qū)全是育齡婦女，積極分子少的可憐，一定是不健康的。
本文標簽： 豆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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